[都市]官道之外传-24
评分: 7.3分 加入时间: 更新时间:第五卷 漫漫官商路 第68章 考察
当天下午,王思宇给县长曹凤阳打了电话,把事情大致讲了一遍,曹凤阳听了很高兴,当即笑呵呵地表态:“王书记,这是令人振奋的好消息,请你放心,政府这边一定会积极配合,全力做好接待工作,这样吧,下班前召集几个相关部门开个临时会议,将具体工作部署一下,请王书记也过来参加,有什么特殊的要求,都可以在会议上讲,如果两个亿的锂电项目能够落在西山,这绝对是件大好事。”
挂了电话后,王思宇不禁有暗自狐疑,曹凤阳在电话里欣喜的语气不像是在作假,但越是这样,王思宇越是觉得蹊跷,虽然作为领导干部,都应该有站好最后一班岗的觉悟,不过从这位曹县长的表现上来看,却丝毫看不出他即将调离西山,莫非他有了某种应对,他手里那张所谓的底牌打出来,真的能够扭转目前的被动局面?王思宇思前想后,都觉得不太可能,作为一县之长,要想改变市委书记做出的决定,无异于天方夜谭,谈何容易。
临时会议在政府办公大楼四楼的小会议室内举行,除了几位副县长外,政府办、外经委、开发区与招商办、交通局的几位部门领导都参加了会议,由于项目是王思宇牵头联系的,曹凤阳很尊重他的态度,每次在做决定前,都先征询下王思宇的意见,最后才拍板决定,在会上,王思宇的表现很低调,只是强调接待工作要简单隆重、朴素热情,把准备工作做扎实了,尤其是开发区那边,要提前做好安排,外商考察期间,绝对不能出现任何疏漏。
会议过后,王思宇又把开发区管委会的田主任,招商办公室的刘主任单独叫到办公室里,和他们商谈了许久,除了接待工作外,也让他们提前准备后期谈判事宜,有了唐婉茹的交底,王思宇其实是稳操胜券,但保险起见,他还是作出了周密的计划,将任务分别下达下去,准备组成一支谈判队伍,过些日子到玉州进行协商,争取早点把这份沉甸甸的大合同拿下来。
离开王思宇的办公室后,田刘两人对视一眼,都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,在两人看来,王书记的想法实在太天真,分明有些一厢情愿,商人唯利是图,假如县里不拿出足够的政策作为交换条件,这么大的投资项目,是绝对不会落在西山的,两人甚至认为,按照这种思路进行下去,王书记根本没有可能与投资方坐在谈判桌上,与以往走马观花似的考察一样,对这次的投资项目,他们并不看好。
下班后,驾车出了县委大院,王思宇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,接通后,竟发现是钱雨农打来的越洋电话,钱雨农极为兴奋地道:“好你个王书记,保密工作做得可真是够严的,锂电项目两个亿的投资,这么大的事情,居然没有和我商量,要是事情搞砸了,我可要拿你是问!”
王思宇把车停在路边,微微皱眉,轻声解释道:“钱书记,不是我在保密,而是事情来的比较突然,我也是刚刚和对方接触的,这个项目原本是要落在省经济技术开发区的,不知出了什么纰漏,隐湖集团这才有了考察西山的打算,倒不是我知情不报,书记大人莫要见怪。”
手机另一端传来钱雨农爽朗的笑声,他笑着说:“王书记,我非但不见怪,反而很高兴,真是没想到啊,你这泼冷水的,倒有机会打出头一炮来,假如这一炮真能打响了,我要给你在西山宾馆摆上一桌庆功酒,全体常委都要参加,一个都不能少。”
王思宇笑了笑,摆手道:“钱书记,庆功不敢当,现在与对方只是初步接触,能否成功拿下来还不好说,万一项目谈飞了,你书记大人可要高抬贵手,不能打我的板子。”
钱雨农极为豪迈地道:“王书记,你莫要谦虚,要是别人来谈,我还真不放心,你来操作,我是一百个放心,你一贯能打硬仗,能啃硬骨头,由你牵头来搞是最好不过了,当然,这次的投资项目非同小可,你务必要做好准备,不惜一切代价拿下来,哪怕他们提出非分的条件,也可以先答应下来,你放心大胆的谈,遇到什么难题,随时可以跟我联络。”
王思宇在心底暗自叹了口气,笑着打趣道:“钱书记,我尽力好了,谈判的进度,我会随时向你汇报的。”
钱雨农连说了三个‘好的’才挂了电话,王思宇把手机收起,摇开车窗,皱眉点上一支烟,陷入沉思之中,这位书记大人虽然出了国,但消息倒是灵通,事情发生还不到三个小时,他就已经能够得到了汇报,刚才的通话里,已经隐含了敲打之意,他对自己的那番说辞,想必也不会全然相信,只是项目要是能够顺利谈下来,对钱雨农无形中也是一份帮助,自己也拿到了筹码,倒是皆大欢喜的结局。
回到家中,王思宇吃过晚饭,就详细地做了一份计划,反复推敲考察和谈判事宜,直到深夜才睡下,接下来两天,他又带人到开发区的现场进行检查,叮嘱管委会的田主任等人抓紧清理周边环境,粉刷一些破败的工厂,务必要营造出欣欣向荣的气氛,给客人留下极好的印象。
经过两天的精心准备,接待工作基本安排就绪,第三天的上午,两位副县长带人到高速公路上迎接,王思宇与曹凤阳在办公室里聊天,十几分钟后,电话打来,曹凤阳笑着说:“快到了,走吧,咱们两位要出门迎接了,现在的商人了不得,已经能享受高规格的礼遇了,前些日子君寒从珠三角回来后,好顿和我抱怨,他这位常务副县长出去,受尽了白眼,人家大企业的老总根本不见他,只说各地跑项目的官员都踏破了门槛,死皮赖脸地要见老板,简直和要饭花子差不多了,不胜其烦。”
王思宇呵呵一笑,站起身来,叹息道:“这在一方面是好事,说明我们的官员能放下架子,以更积极的姿态去面对商户,但另一方面,也说明现在的政情,官员要想要政绩,归根结底还要能把经济搞上去,这就离不开商人的支持,这使得两者间的关系越来越密切,有很多官员因为掌握不好尺度,结果出了事情,‘水能载舟亦能覆舟’这句话,其实也可以用来形容官商之间的关系。”
曹凤阳笑着说:“王书记形容的很贴切,只是很多地方在邀请企业时,倒是热情满满,可当企业真正落户后,就置之不理,甚至百般刁难,我们西山这边还是要加强服务,前段我在县长办公会上特意强调了这个问题,各行政部门要加强管理,提高服务意识,一定要杜绝对企业卡、拿、要的行为,招商重要,养商更加重要,把口碑做好了,商人们口口相传,比我们跑到几千里外去拉项目还要有效,这次招商工作开销不少,但结果很不乐观,我已经向李市长作了汇报,他认为以后招商工作要注意方式方法,要循序渐进,不能蛮干硬干,历史证明,凡是一窝蜂地搞大跃进似地发展,都很容易犯下大错误。”
王思宇瞥了他一眼,暗自琢磨着他话里透露出的信息,似乎李汉梓市长与市委岳书记之间,就发展经济的一些重要问题意见并不统一,相对岳书记的激进而言,李市长似乎更加保守些,但也正因为他的保守,所以在角逐市委书记的宝座时失利,据说省委主要领导的对李市长的看法,与岳书记对曹凤阳的看法大体相近,都是沉稳有余,魄力不足。
两人说说笑笑地离开办公室,带着两办的一干工作人员在楼下等候,过了不到五分钟,两辆奔驰车缓缓驶了进来,车门打开后,史密斯夫妇与隐湖的齐凡东,以及唐婉茹在众人的陪同下走了过来,史密斯夫妇都穿着皮装,而隐湖的总经理齐凡东则穿着一身唐装,手里拄着一根拐杖,显得很是儒雅,唐婉茹的身材很高,穿着一袭大红风衣,在人群中也很是醒目。
在院子里握了手,一番寒暄后,众人进了摆满鲜花的会议室,曹凤阳先代表县委县政府致辞欢迎,并且向客人介绍了西山县的地域、人口、气候等情况,把西山县的优势都一一列举出来,除了靠近省城,交通便利之外,西山的矿产资源也非常丰富,加上已经在亚钢重组的工作上,与隐湖集团进行了一次很好的合作,双方彼此信任,拥有良好的合作基础,如果锂电项目能够成功落户西山,将是双方合作的一个新的里程碑。
王思宇也就西山县在加强投资软环境建设,加大治安管理方面取得的成绩进行了说明,随后,他又着重谈了这次西山县在招商引资方面出台的一些政策,唐婉茹坐在史密斯夫妇的下首位,不停地进行着翻译,而在中间话音停止时,总是有意无意地把目光投向王思宇,王思宇为了准备这次会面,特意理了一次头,穿着笔挺的西服,整个人显得格外的年轻帅气,他坐在会议桌边侃侃而谈时,显得极为自信,稳重中带着一股勃勃生机的朝气,和旁边一些唯唯诺诺的官员相比,自有一番气度。
在西山宾馆吃过午餐后,一行人驱车赶往开发区,电视台也派了一台采访车,众人下车后,记者便扛着摄像机录像,县长曹凤阳陪着史密斯夫妇走在前面,王思宇与齐凡东并肩而行,齐凡东抬眼望了眼有些空旷的园区,就停下脚步,拿着拐棍向前方指了指,皱着眉头道:“王书记,怎么开发区里的企业这样少,很多厂房都是空的,根本没有形成规模嘛,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?”
王思宇笑了笑,没有正面回答,而是若无其事地道:“齐总,以往的招商工作不够精细,只重数量不重质量,我们近期的工作是把高污染高能耗的产业迁到黄龙镇去,有利于综合治理,开发区这边以后的发展方向,是以绿色环保和高科技企业为主,再加上一些农副产品加工企业的陆续到来,相信用不了多久,这里的厂房就会像春笋一样崛起,到时候还请齐总再次来西山看看,毕竟,这里的发展也有隐湖集团的功劳。”
齐凡东笑呵呵地点了点头,似笑非笑地望了王思宇一眼,笑着说:“王书记,以前你们西山县的钱书记来找过我,我当时身体情况不太好,就没有见他,这次过来考察,主要是想了解一下西山开发区的发展前景,现在通过实地查看,我觉得心里有些没底啊,据我了解,王书记以前在省委督查室任职,应该去过省高新技术开发区,那里的投资环境确实很好,西山这边相差很远啊。”
王思宇微微一笑,摆手道:“齐总说的是实情,这里与省级经济技术开发区之间的差距是显而易见的,但正因为我们还处于起步阶段,所以对入驻企业的服务将做到最好,县里会想尽一切办法,为入住开发区的企业排忧解难,省里即便是有这个心思,行动起来也会很困难,毕竟下面部门林立,解决一些实际问题时,难免会效率低下,齐总作为商界精英,在这方面应该深有体会,我记得在督查室工作时,就曾经见过隐湖集团的投诉信,一个省级明星企业,竟与电力部门产生多次纠纷,以至于影响到公司的正常的生产经营,这是不可想象的,我可以拍胸脯保证,在西山县,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。”
齐凡东呵呵一笑,转头望去,却见唐婉茹正拿着图纸,与史密斯夫妇轻声交流,三人不时发出轻快的笑声,便皱了皱眉,不再说话,他拄着拐棍沉思半晌,就笑着说:“那就好,王书记,方便的时候请到隐湖集团坐坐,你这种青年俊杰,我是很喜欢结交的。”
王思宇点点头,笑呵呵地说:“齐总,改日一定登门造访,也欢迎你常到西山做客。”
两人闲聊了几句,就走到前面,管委会的田主任早已安排妥当,在附近转了一圈后,又领着众人到两家企业做了实地调查,一个小时后,史密斯夫妇与齐凡东便坐上奔驰车,直接返回省城。
王思宇回到办公室里,想着齐凡东下午的质疑,心里还是有些不托底,唯恐中间生出波折来,正忐忑不安时,手机传来一阵剧烈地震动,他看了唐婉茹发来的短信,终于如释重负,重重地拍了拍桌子,低声喝道:“成了!”
第五卷 漫漫官商路 第69章 摊牌 上
有了唐婉茹的穿针引线,事情进展的格外顺利,两天后,王思宇便带队来到省城玉州,在东湖区国际商务酒店的多功能会议室里,与隐湖集团派出的谈判组进行会谈,这应该是最后一道关隘了,只要能够达成最后的协议,其他问题都会迎刃而解。
椭圆形的会议桌两边,分别坐着双方代表,协议是由隐湖集团提供的,上面列出的一揽子条件极为苛刻,如果全盘接受,恐怕西山这次引来的就不是商机,而是危机。
那五位谈判代表一个个神色倨傲,似乎全然没有把西山县这些政府官员放在眼里,他们都是久经战阵的谈判高手,在与县市级领导会谈时,从未失手,按照以往的惯例,在抛出协议后,几人就同时把关,严防死守,绝不轻易让步。
唐婉茹口中那位姓李的组长果然是位谈判专家,此人思维缜密,辩术精湛,往往能够抓住人一句话中的漏洞穷追猛打,说得对方理屈词穷,开发区管委会的田主任在他面前吃尽了苦头,每到李组长发言时,他就眼皮上翻,不再吭声,只是叼着一根烟猛抽,把手里的材料抖得哗啦啦直响。
王思宇因为看过对方的三套方案,心中有底,对方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,因此无论李姓组长如何刁难,他都表现得泰然自若,不急不躁,始终扛着双赢的大旗,与之巧妙周旋,双方在会议桌上唇枪舌剑,寸土必争,按着协议的条款逐条讨论,经常争论得面红耳赤。
谈判多次陷入僵局,李姓组长甚至扬言,西山若是不肯答应下来,隐湖集团就将与其他区县接触,再找其他合作伙伴,只要在报纸上打份广告,前来洽谈的各地官员自然会打破头,若是西山县拿不出诚意来,谈判随时可能终止。
王思宇则据理力争,列举隐湖集团把项目放在西山县的种种好处,坦言从长远利益来讲,锂电项目放在西山经济开发区是最适宜的,在经过长达六天的艰苦谈判,李姓组长终于沉不住气,做出了大幅度的让步,双方很快拟定了一份对西山县极为有利的投资协议。
然而,还未等王思宇举杯相庆,情况很快有了变化,在第七天的上午,王思宇正在酒店房间里收拾行装,准备下午到隐湖集团总部签署协议,李姓组长却突然造访,他带来了一个令人沮丧的消息,齐总不认可之前拟定的协议,宣布谈判暂时终止,明年开春后,隐湖集团将再与西山县委县政府接洽,重新开启谈判。
这打了王思宇一个措施不急,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,王思宇不清楚哪里出了纰漏,神色愕然间,李姓组长看了他一眼,忽地叹了口气,上前一步,握着王思宇的手轻轻摇了摇,低声感叹道:“王书记,你是我见过的最负责任的政府官员,我个人很是钦佩,可惜啊,不怕神一样的对手,就怕猪一样的队友。”
王思宇皱了皱眉,用力地握了握他的手,轻声道:“李组长,到底是怎么回事,你总要把话说清楚才好。”
李组长神色复杂地望着他,不无唏嘘地道:“王书记,你被西山县委的钱书记给出卖了,他想和齐总交朋友,已经传真了一份更具诱惑力的合作方案。”
王思宇微微一怔,见对方的表情真诚,不像是在说谎,心里不禁一沉,登时明白了几分,他缓缓转过身子,走到窗前,推开一扇窗子,点了一根烟,深深地吸上一口,嘴里吐出淡淡的烟雾,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,摆手道:“李组长,你错了,他出卖的不是我,而是整个西山县。”
李组长出神地望着他的背影,竟感到有种说不出的寂寥,就叹了口气,静悄悄地走到门边,握着门把手将房门拉开,迈出一步,扭头道:“王书记,和你说实话,回国后,我经历过大大小小不下三十几次投资谈判,每次都是游刃有余,从没这样吃力过,更没有遇到像你这样的官员,那些人为了政绩,可以出卖他们所能卖掉的一切,而你不同,你是唯一一个让我觉得敬佩的官员,在这些天的谈判中,我很矛盾,既希望能为公司追求到最大的利益,又希望你能够赢下来,只可惜,你最后还是输掉了。”
王思宇皱眉吸了一口烟,眺望着远处的风景,摇头道:“李组长,现在说这话还太早,请帮我向齐总带个话,无论钱书记向他承诺过什么,只要协议不符合西山的利益,我绝对我把握否决掉。”
李组长无声地笑了笑,摇摇头,抬腿走了出去,随手带上房门,背后传来茶杯粉碎的声音。
一根烟抽完,王思宇仍是压不住心头的怒火,他把半截烟头掐灭,丢在烟灰缸里,抄起电话给远在澳大利亚的钱雨农打了过去,电话响了几声后,那端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:“喂,你好,哪位?”
王思宇深吸一口气,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道:“钱书记,你好,我是王思宇,听说您和隐湖集团的齐总联系过了?”
钱雨农呵呵一笑,很自然地道:“哦,是啊,有这么一回事,齐总对你们谈的合同不满意,给我打了电话,王书记啊,我早就和你讲过,两亿元的大项目,非同小可,一定要拿下来,可你这样谈下去,只能谈崩了,这件事情以后你不必再管了,我亲自和齐总联系吧。”
王思宇忍无可忍,大声喝道:“钱书记,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就擅自做决定?”
钱雨农自知理亏,却受不了王思宇质问的语气,就有些恼羞成怒地道:“王书记,请你注意自己说话的语气,别忘了你的身份。”
王思宇冷笑道:“钱书记,恐怕是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吧,我们在这里辛苦谈了一周,你轻飘飘一句话就给送了人情,你到底是西山县的县委书记,还是隐湖集团的副总经理?”
两人在电话里情绪都很激动,争论逐渐升级,最后,钱雨农气急反笑,轻蔑地丢下一句:“你以为你是谁,敢来教训我,在西山这个地方,还轮不到你小子来做主!”
说罢,随手挂断电话,听到听筒里传来的‘嘟嘟’盲音,王思宇重重地将话机拍下,在屋子里转了几圈,就摸出手机,拨了几个号码,在窗前聊了接近半个小时,之后带领谈判队伍撤离国际商务酒店,径直返回到西山县城,在小车里,司机小孙注意到,王书记的脸色阴沉得可怕,他甚至有种预感,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了。
当天晚上七点半,钟母与白燕妮张罗了一桌子的饭菜,又将一瓶瓶白酒放在饭桌上,白燕妮怕被客人瞄见,人多嘴杂,传出闲话来,在把屋子收拾妥帖后,就出了门,躲进西厢房里,不再出来。
十几分钟后,一辆辆小车驶入老西街的院子里,县长曹凤阳、纪委书记沈啸川、宣传部长郑岚、统战部长史法宪、人武部部长关磊、财政局长孔圣贤等干部纷纷推开车门走了下来,望着这些只有在西山电视新闻里才能见到的大人物,钟母一时慌了手脚,赶忙大声喊道:“王书记,客人来了。”
王思宇忙从卧室里走出来,迎到门口,将众人让进来,钟母忙碌了一阵后,也赶忙退了出来,把房门关上,回到西厢房白燕妮的屋子里,轻声道:“妮子,今天来的都是大干部,你咋不过去敬酒呢,帮着嘉群说说话,让他以后好干点。”
白燕妮抱着孩子,转身悄声道:“妈,你不懂,人家就算能帮忙,也是看了王书记的面子,咱们敬酒有啥用。”
钟母叹了口气,点头道:“倒是这个理,我看王书记回来的时候,脸色很难看,你说是不是出了啥事?”
白燕妮抱着孩子站起来,走到窗前,抬眼向正房的客厅方向望去,恰巧见王思宇举着杯子说话,神情极为坦然,就笑着说:“妈,你就别瞎猜了,王书记那么大的干部,一天不知道要管多少事,偶尔心情烦躁的时候肯定有,能出啥事。”
钟母‘唔’了一声,就不再说话,站在窗边望了一会,就端了一盆水出来,拿着湿毛巾,开始擦洗小车,白燕妮蹙着眉头摇了摇头,把孩子放在小床上,就摸起手机拨了号码,躺在床上与钟嘉群悄声聊了起来。
晚上十点多钟,白燕妮刚刚洗了澡,穿着睡衣回到卧室里,却发现几位县委领导从正房里走出来,开着小车离开,然而县长曹凤阳的车却依然停在院子里,她透过灯光,向客厅方向望去,却见王书记正和曹县长坐在沙发上,吸着烟闲聊,过了几分钟后,曹县长摸着手机走到窗边,似乎在给什么人打电话,他挂断手机后,又坐回沙发上,轻轻拍了拍王书记的肩膀,两人又低声交谈起来。
正看得入神,钟母打着哈欠走进来,摆手道:“妮子,不成了,白天乐乐闹得厉害,妈现在又困又乏,等会酒席散了,你去收拾吧,妈要先睡了。”
白燕妮点头道:“妈,你去休息吧,一会我过去收拾就好。”
钟母离开后,白燕妮就拿着本书,坐在窗前,又等了半个多小时,屋里的人没有出来,门口却又进来一辆警车,车子停好后,公安局长万立非竟从车上走了下来,他打开车门,一个年轻女孩从里面走了出来,白燕妮见状,心里一慌,赶忙低下头来,就听外面万局长低声说道:“丽丽,等会见了王书记不要害怕,要实话实说,把你的遭遇都讲出来,记得吗?”
那女孩子抽噎道:“万局长你放心,我早就盼着这一天了,只要能把那些糟蹋我的坏蛋抓起来,我就算死了都愿意。”
万局长又安慰了她两句,两人就向正房走去,白燕妮望着两人的背影,心里忽地有些不安起来,或许婆婆说的没有错,果然要有事情发生了,正沉思间,正房里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哭声,似乎是刚才的女孩在哭诉,没过多久,那边就传来‘哗啦’一声,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摔碎,几分钟后,王书记走到窗边,他单手掐着腰,皱着眉头吸烟,只吸了几口,就转身大声质问:“为什么不早点把案子办了?”
这时曹县长走过去,把王书记拉走,屋子里又安静了一会,随后万局长那公鸭嗓子又响起,虽然听得不太真切,但她还是隐约听到钱书记、沈丹丹的名字,白燕妮暗自吃了一惊,她顿时想起以往那个传闻,据说西山宾馆有不少服务员都是高级小姐,要陪重要的领导睡觉,当时听到传言时,她以为是无聊的闲人在造谣生事,现在看来,倒有几分可能。
她在屋子里等了半天,迟迟不见人出来,就躺在床上眯了一会,恍恍惚惚中就睡了过去,再次睁眼时,已经到了凌晨,白燕妮起了身,穿着拖鞋走到窗前,发现院子里的车都已经开走,而正房里还亮着灯,她赶忙走了过去,推开房门,却见客厅里面一片狼藉,而王书记正仰坐在椅子上,看来已经醉得不省人事,他面前的桌子上,仍有小半瓶白酒。
白燕妮叹了口气,先把王思宇扶起来,将他搀到卧室里,丢在床上,脱了鞋子后,为他拉上被子,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出去,把桌子收拾出来,将客厅清扫干净,又去厨房刷了碗,忙碌一番后,走出房门,却吓了一跳,只见西厢房的窗前,正趴着一个黑糊糊的人影。
白燕妮悚然一惊,以为是进了贼,就从客厅里摸了一个空酒瓶,悄悄地摸了过去,直到来到那人背后,她才蓦然发现,此君正是十几分钟前被她丢到床上的王书记,却见他双手扶着窗台,眼皮已经睁不开,嘴里依旧轻声叨咕道:“脱!快脱!”
白燕妮又羞又怒,叹了口气,把酒瓶轻轻放下,伸手拍了拍王思宇的肩头,轻声道:“王书记,外面太冷了哟,快回屋吧。”
王思宇身上打了个激灵,猛然回过头来,依旧闭着眼睛,把手指放在唇边,声音含混不清地道:“嘘,小声点,别让嫂子听见。”
白燕妮瞧他脸色青白,没有半点血色,看样子不像在装醉,不禁叹了口气,上前扶住他的身子,悄声道:“走吧,王书记,小心着凉。”
哪知王思宇却一把推开她,仍旧扶着窗台,低声嘟囔道:“别急,还没脱呢。”
白燕妮无奈之下,只好把嘴唇凑到他耳边,柔声道:“听话,我把你送到嫂子屋里去。”
王思宇忽地一怔,眯着眼睛,神色复杂地道:“这个……不太好吧?”
白燕妮甜丝丝地道:“没关系,咱们这就去,王书记,你听话些。”
王思宇用力地点了点头,白燕妮这才扶着他,摇摇晃晃地向正房走去,刚刚走出几步,王思宇忽地停下脚步,扭头过来,神秘兮兮地道:“不成啊,她妈在。”
白燕妮忍不住咯咯地笑了几声,悄声安慰道:“不怕,她妈早就睡着了,听话,我们快点去。”
王思宇这才心领神会地点点头,贼兮兮地笑了笑,听话地向前走去,直到进了屋,他却双手扶着门框,死活不肯进卧室。
白燕妮无可奈何地道:“王书记呦,你又怎么了?”
王思宇摇头道:“我记起来了,她是嘉群的老婆,不能进去,我们还是回去吧。”
白燕妮扑哧一笑,甜腻腻地道:“王书记,都到门口了,就快进去吧。”
王思宇踌躇了半晌,还是摇头道:“不行,看看就好,我们回吧。”
白燕妮叹了口气,双手扶着他的腰,硬是把王思宇推了进去,刚刚来到床边,王思宇忽地蹲下身子,大口大口地吐了起来,白燕妮收拾了那些污秽的东西,便把他扶在床上,喂他喝了水,这才再次把被子拉上,却见王思宇低声嘟囔道:“姑娘,你放心,我会帮你伸冤的,你放心。”
白燕妮站在床边等了半晌,直到王思宇睡熟了,她才关了灯,袅娜地来到客厅里,站在窗边,斜眼向西厢房望去,俏脸上飞上一抹红晕,扭头白了一眼,便把客厅里的灯也关上,悄悄走了出去。
第五卷 漫漫官商路 第70章 摊牌下
第二天上午,天气阴沉沉的,气压很低,低得让人喘不过气来,县直机关的许多干部都已经得知,刚刚上班以后,县长曹凤阳因食物中毒,突感身体不适,口吐白沫,昏倒在办公桌前,幸亏秘书发现的及时,被紧急送往省城医院抢救,中午,县委常委、宣传部长郑岚从医院返回,带回了最新消息,曹县长的病情得到控制,但需要休息十天的时间,在这段时间里,县里的工作由副书记王思宇主持。
下午两点多钟,玉州东湖区中心医院住院部的一间病房里,曹凤阳正穿着蓝白相间的病服,躺在病床上,背靠着两条柔软的枕头,手里捧着一本《隋唐演义》,看得津津有味,由于李市长的最后干预,他原来调到市委办任副主任的方案被更改,变成去外县做县长,而那个县城的县委书记很快就会退下来,相对而言,机会要比在西山县好些,因此,在这个节骨眼上,他不想参与到王书记的行动中,但出于对钱雨农的憎恨,也为了安抚那几位支持自己的常委,他还是决定送给王书记一张底牌,外加十天的时间。
“只是,十天的时间够用吗?”曹凤阳缓缓合上书,掀开被子,走下病床,站到窗边,默默地望向西山县城的方向,一时间竟也有些忐忑不安起来,他知道,若是不能尽快解决问题,只要钱雨农从国外归来,那个老狐狸就极有可能重新掌控局面,届时,王书记就很难收场了,况且,通过赵大富夫妇,真的能够突破钱雨农吗?说实话,他迟迟没有动这张牌,也是因为心里没有把握,即便是出现最好的结局,这次成功把老狐狸拉下来,市委岳书记那边,又该如何交代呢?想必王书记已经做好重返省纪委的准备了吧。
曹凤阳住院的第三天,西山县风云突变,坊间传出爆炸性新闻,钱书记身边的大红人,大富集团的总经理赵大富夫妇因欺行霸市、垄断经营、抢劫勒索、放高利贷、收数、持枪伤人、强*奸、猥亵妇女等多项罪名被公安机关抓捕,而与此同时,省委督查室副主任朱健昌带队进驻西山宾馆,调查省委七号文件的落实情况,当天下午,省纪委纪检监察五室副主任孙福泉也率队入驻西山宾馆,他们是因调查市内一起非法集资案,牵涉到西山县的两位重要证人,因此过来调查取证。
钱雨农刚刚随着商务考察团抵达美国洛杉矶,在得到消息后,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,坐立不安,他万万没有想到,那位挂职的副书记居然会在此时向他亮剑,因为远在国外,隔着千山万水,他忽地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虚弱感,原本无往不利的权力,现在仿佛失去了效力,这两天发出的一切指令都已失灵,他就像是一个暴怒的狮子,却发现已经失去了锐利的爪子,除了在笼子里发出愤懑的吼叫以外,他什么都不能做。
政法委书记曾国骅分别在公安局和检察院碰了软钉子,除了喋喋不休的抱怨外,没有任何办法能够帮助自己解除危机,万立非的反水太致命了,一刀就扎在了他的要害,组织部长骆智卓在王书记那边吃了闭门羹,和解的可能性也已经完全落空,而更加不利的消息是,在昨天下午的常委会上,王思宇提出的议题获得压倒性的通过,‘严厉打击涉黑势力,营造良好的招商环境。’
“他们这是在公然造反!”
钱雨农的表情因为愤怒变得扭曲起来,在低吼了一声后,他握着拳头狠狠地砸在墙壁上,手指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,豆大的汗珠从脸颊上淌下,钻心的疼痛让他的头脑稍微地清醒了些,他抬手擦了擦汗,坐在沙发上沉思半晌,便摸起电话,给政法委书记曾国骅拨了过去,电话接通后,钱雨农压低声音道:“老曾啊,你听我说,现在情况非常严重,你要想尽一切办法和赵大富沈丹丹见面,叮嘱他们两个不要乱讲话,只要他们坚持到我回去,一切麻烦都会过去,七天时间,最多让他们再坚持七天,一定要让他们顶住!”
曾国骅的脸色变得很难看,嘴角抽搐了半天,终于呐呐地道:“钱书记,你不知道,那个姓王的已经做了周密的安排,除了办案人员外,没有他的允许,任何人不得探视,我昨晚已经被拦下了,根本没有机会靠近他们两个。”
钱雨农铁青着脸,把身子扭到一边,拿手用力地敲着桌子,低声骂道:“国骅啊国骅,你个猪脑壳,不会想想别的办法,无论怎么样,一定要把我的话传到,听到没有,你是政法委书记,有权监督公安局办案嘛,不要管他的鸟规定,你就是硬闯,哪个敢真拦你,别跟我耍滑头了,快去办!”
电话‘咔嚓’一声挂断,两端的人同时瘫坐在椅子上,过了半晌,钱雨农才双手合十,暗自祈祷,希望时间还能来得急,只要在他踏入西山县的那一刻,赵大富没有开口,案子就有翻过来的转机,起码,他有办法让那两个人闭嘴。
“大意啊大意。”直到此时,钱雨农才突然意识到,自己犯了太多的错误,他低估了王思宇的能量,那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年轻人,是从什么时候开始,得到那么多县委常委的支持呢?而赵大富夫妇,原本就不该再让他们留在西山,假如自己当初能够稍稍狠下点心,采取些特殊手段,也许情况就不会变得这样糟糕,录像带……录像带,这枚要命的炸弹,难道真的要在此时炸响了吗?
钱雨农摸出一根烟来,放到嘴里,摸起打火机,‘啪’地一声点上,低头看着右手,那五根手指仍在无意识地抽*动着,一种不祥的预感悄悄浮上心头,望着窗外,摩天大楼的下面,如蚂蚁般的车辆行人,他突然有了一种飞身跃出的冲动,也许那样,就会真的解脱了吧,钱雨农缓缓地走过去,靠在窗边,拿手抚摩着透明的玻璃窗,身子软软地滑了下去。
不知不觉中,又是两天的时间过去了,审讯进行的很不顺利,王思宇的心情也极为烦躁,在办公室里不停地踱着步子,他知道,机会只有一次,假如这次不能成功达到目的,他将遭受钱雨农的全力回击,而不光是他,西山的支持自己的常委们,也都将受到冲击。
那个老滑头的能量不可低估,虽然有朱健昌率队压阵,营造了某种特殊的氛围,市里的一些领导还是打电话过来,在旁敲侧击中,向他施加无形的压力,王思宇清楚地意识到,一些人认为他违反了游戏规则,但此时箭在弦上,不得不发,钱雨农没有了退路,王思宇同样也没有,这一战,只许胜,不许败。
转眼间,又是一天过去了,周五晚上九点多钟,审讯室里,昏暗的灯光照在赵大富圆滚滚的秃头上,他手上戴着铐子,气焰却依然很是嚣张,丝毫没有把面前的两个办案警察放在眼里,嘴里不停地大声骂道:“你们他妈的这群混蛋,给老子扣了这么多的罪名,别以为我不知道,这是万立非那孙子想整我,告诉你们,想把我整倒,没门,用不了几天,你们还得给我送出去,这都什么年代了,你们警察还他娘的乱抓人,这是法治社会,懂不?老子是守法商人,是县里的政协委员,你们赶紧把我放了,不然我找记者来搞臭你们!”
“啪!”一名干警狠狠地拍了下桌子,大声道:“赵大富,你老实交代问题,不要胡说八道,你手下那些打手已经都抓起来了,现在已经审出十三起人身伤害案件,你再不老实交代,就没有机会了!”
“操你大爷的!你当我是吓大的啊,我呸!要让老子张嘴,你们两个没那个资格,叫你们局长来,让万立非过来,你们让他来审我,他敢抓我,为什么不敢来见我?狗娘养的万立非,我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,等钱书记回来,你这个狗屁局长也就当到头了,居然敢迫害我赵大富,老子是民营企业家,是西山县的纳税大户,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,这不合法。”赵大富越说越激动,情绪亢奋起来,霍地从椅子上站起,挥舞着手臂,咬牙切齿地咒骂着,旁边两名干警对视一眼,轻轻摇了摇头,脸上露出鄙夷之色。
十几分钟后,万立非笑呵呵推门进来,冲着两名干警摆摆手,示意他们先出去,随后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包中华烟,缓缓地放在桌子上,点上后吸了一口,微笑着递了过去。
赵大富‘哼’了一声,双手接住烟,塞到嘴巴里,皱眉狠抽了几口,就叹了口气,歪着脑袋盯着万立非,摇头道:“老万啊老万,你这来的是哪一出啊,平时咱哥俩可没少在一起喝酒,你咋翻脸就不认人呢!”
老万也低头点了一根烟,缓缓地吸了一口后,嘴里吹出淡淡的烟雾,手里摆弄着打火机,漫不经心地道:“大富,你觉得如此风云,是我万立非一个小小的公安局长能主导的吗?今儿晚上给你交个底,你赵大富会倒霉,就是因为你背后靠着那个人,上面有人要对付钱雨农,选你不过是突破口,你要是老实交代,兄弟看在昔日的交情,还能帮帮你,不然,你就彻底完了。”
赵大富嘿嘿地笑了笑,斜眼眯着万立非,皱眉道:“老万,你可真能扯淡,我和钱书记之间有啥关系啊,我不过是个做生意的,人家是县委书记,你别高抬咱们小老百姓,当官的愿意咋斗是他们的事情,把我扯进来干啥?”
万立非皱眉吸了两口烟,把半截烟头重重地戳在烟灰缸里,脸上的表情变得严厉起来,目光像刀锋一样扫了过去,在赵大富的脸上盯了许久,才轻声道:“大富,实话告诉你吧,嫂子都已经交代了,迷奸西山宾馆的五位服务员,胁迫她们从事情色服务,这些事情,嫂子全都交代了,不交代也不行啊,撕碎的证物已经拿到了,上面还有残留的精斑,都送到市局去做化验了,钱雨农强*奸她的事情,嫂子也交代了,你还是主动配合些吧,把那盒录像带交出来,别让我为难。”
赵大富呆了一呆,愣了半晌,直到香烟烧到手,他才恍然惊觉,如同被蛇咬到一般,猛然抖了抖右手,将烟头远远地甩了出去,他拿双手捂住脸,沉默半晌,才把双手移开,耷拉着脑袋,双眼无神地盯着地面,虚弱地道:“录像带的事……她是咋告诉你的?”
万立非拿手摸着杯子,在桌子上轻轻磕打着,低声道:“那是她被钱雨农强*奸后的一周以后,你本来想拿刀去拼命,却被嫂子拉住,跪在地上求你,让你别犯傻,利用这层关系,赚些钱,永远离开西山,换个地方,你觉得憋屈,跑到玉州和人打了一架,身上中了三刀,出院以后,你就想明白了,设计让嫂子和钱雨农幽会,你把全过程都拍了下来,之后,你利用录像带,要挟钱雨农,先把西山宾馆包给你们,再又用金钱美色贿赂他,让他为你拉工程,屡屡得手,大富,这个经过我没说错吧?”
赵大富无力地点了点头,抽噎了几声,伸出手来,低声道:“老万,再给我一根烟。”
万立非又点了一根烟,绕过桌子,给他送过去,赵大富深吸了几口,就叹气道:“那老王八蛋,我做梦都想他早点死,可又舍不得赚钱的机会,这两年的钱赚得太轻松了,真是舍不得,另外我还喜欢看他被要挟的样子,在外面的人看起来,那老王八蛋风光得跟土皇帝似的,在西山县呼风唤雨,无所不能,可他当初跪在我面前苦苦哀求的样子,像个听话的哈巴狗,那可是县委书记,我操,你们永远都不会看到,老万啊,这样吧,我答应你,整倒钱雨农,但是有个条件,你必须答应我。”
万立非点了点头,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,低声道:“说吧,啥条件。”
赵大富狠抽了几口烟,抬头望天,把烟头用力在大腿下捻压几下,松了手,喃喃道:“西山宾馆的事情我要全扛下来,当初做混子的时候,丹丹就一心一意跟着我,多少次出事都是她把我捞出来,后来我干了工程,当包工头子,她也跟着吃了不少苦,受了不少委屈,做人不能没有良心,我把事情全撂了,再捐出一百万,你们把她放了,让她找个安静的地方,好好过下半辈子,我就这一个条件,你们要是答应,我就把录像带交给你们,不然,这辈子你们都找不到,我怕那条老狗来翻,藏得严实着呢。”
万立非沉吟了半晌,走出房门打了个电话,回来后皱眉道:“怎么也要判五年,这是最轻的了,不过在监狱要是表现得好,会减刑,三年应该能出来了。”
赵大富抽噎了半晌,呜呜地哭了起来,泣不成声地道:“那要保证她在里面别受罪,要安排好了,你这混蛋别阴我,不然我做鬼都不放过你。”
万立非点头道:“大富你放心,这个我能保证。”
赵大富点了点头,抬手把万立非叫过来,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,随后闭上眼睛,大声道:“快点审吧,早点完事我好回去睡觉,老子和监狱有缘,在外面奋斗了这么多年,又要回去了。”
万立非缓缓退了出去,走到审讯室外,摸出手机,拨了个号码,低声道:“喂,省纪委的孙主任吗?有一个情况要向您反映一下,我们在办案的时候,突然牵扯到一位县委主要领导同志的腐败案,嗯嗯,情况很复杂,他要向省纪委举报,考虑到程序上的问题,我只能给您打这个电话,听说您在西山宾馆是吧,我这就派人过去接您。”
挂断电话后,他走出长长的楼梯,在推开房门的刹那间,恰巧遇到低头向里走的政法委书记曾国骅,两人险些撞个满怀,曾国骅正怒目而视间,却见万立非抬手拂了拂他的前襟,轻声道:“曾书记,你来晚了,他全撂了。”
曾国骅呆了一呆,却见万立非放声大笑,快步走进警车里,扬长而去,曾国骅扭头‘啐’了一口,抬脚就向楼上走去,刚刚走了几步,又叹了口气,扶着楼梯想了半晌,摇摇头,转身又走到院子里,坐上小车,摸出手机,给组织部长骆智卓打了过去,低声道:“老骆啊,钱书记好像完了。”
手机的听筒里传来骆智卓低沉的声音:“是啊,是啊,我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,沈丹丹把他给卖了,钱书记什么都好,就是有点……不提了,不提了。”
曾国骅叹了口气,低声道:“老骆,你说用不用给那边打个电话?”
骆智卓的声音顿时变得严肃起来,“老曾,我可提醒你,在大是大非面前,一定要站稳立场,绝对不能犯错误,你刚才的话,我没有听见,好吧,就这样了。”
听着手机那边传来阵阵的盲音,曾国骅的表情变得伤感起来,把手机丢到一边,缓缓开动车子,摇头道:“树倒猢狲散喽。”
第五卷 漫漫官商路 第71章 援手
深夜,看了万立非拿回的录像带后,王思宇的心情总算是松弛下来,就算市局的鉴定结果没有出来,或者赵大富改口翻供,这盘录像带里的内容,也足以把钱雨农牢牢钉死,再也别想翻过身来,这些日子的紧张情绪一扫而空,他如释重负,洗了澡躺在床上,拉起被子,眼皮重若千钧,时隔多日,终于睡了个安稳觉。
早晨起床后,梳洗完毕,在屋里练了一会飞刀,转头望去,却见白燕妮也练完了太极剑,已经袅娜地走进房间,王思宇坐在沙发上看了会文件,十几分钟后,白燕妮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手擀面过来,放在桌子上,甜腻腻地道:“王书记,快趁热吃面。”
王思宇笑着点点头,把文件放到一边,走了过去,拉了椅子坐下,摸了筷子,挑起两根筋道的面条放到嘴里,笑呵呵地道:“嫂子,你现在窗帘的颜色太难看了,我觉得还是以前那款好些。”
白燕妮已经走到门边,听他说完,缓缓转过身来,抿嘴一笑,甜丝丝地道:“王书记,这款颜色还好,而且厚实,现在天气太冷,夜里冻得睡不着觉哟。”
“喔,是这样啊。”王思宇摸了摸鼻梁,不再说话,看着白燕妮那高挑纤细的背影,摇曳生姿地走到院子里,转身进了西厢房,他不禁无可奈何地叹了口,摇头道:“看来要等到夏天了,到时候天热得睡不着觉,会不会把窗户都打开?”
上午九点钟,玉州市委常委,市纪委书记李国勇来到西山县,玉州市委这届班子里,王思宇最熟悉的就是这位李书记,当初调查大富豪娱乐城事件时,王思宇在高尔夫球场,初次接触方系人马,方如海就曾经向王思宇介绍过,此人是方家嫡系,也是方如镜的左膀右臂,王思宇曾数次在方系聚会上见到他。
但当时两人级别相差悬殊,李国勇的姿态又很高,总是摆出冷冰冰的面孔,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,除了方如镜之外,他极少对其他人露过笑容,通常同僚主动上前问好,他也是爱理不理,眼皮都不翻一下,只‘哼哈’两声敷衍了事。
王思宇见状,觉得此人官威十足,还有些倚老卖老,不好接触,就刻意和他保持了距离,寥寥几次见面,都只是点头致意,而当方如镜调离华西后,两人之间从未联系过,因此,在这个敏感的时刻,李国勇此次西山之行,王思宇并不清楚他的来意,内心之中也多少有些忐忑不安。
在县委五楼的小会议室里,李国勇和西山县的常委们开了一次座谈会,虽说是座谈会,但他没有给其他人发言的机会,除了开会前闲聊几句外,就只有李国勇坐在会议桌边,照本宣科地读着稿子,别人只能竖着耳朵听报告,他在会上强调了加强党风廉政建设的重要性,又对西山县纪委的工作给予了很高的评价,二十分钟的讲话都是老生常谈,毫无新意,那干巴巴的讲话稿配着他略显呆板的面孔,倒很是相称。
不过包括王思宇在内,在座的各位常委都不敢有丝毫的怠慢,会议室里,除了李国勇那略显沙哑的嗓音外,就只有轻微的喝茶声,众人都在凝视倾听,不时地做着笔记,李国勇这位纪委书记当然是不能得罪的,他那张脸孔冷得吓人,尤其是那两道冷漠的目光瞥到脸上时,就会让人生出针扎之感,极不舒服。
会议结束之后,李国勇就去了王思宇的办公室,进屋后,他很随意地把大衣脱下,挂在衣架上,然后坐在王思宇的办公桌上,表情严峻地盯着王思宇,打开黑色的皮包,从里面拿出一叠举报信出来,轻轻丢在桌面上,用粗短的手指敲着这些厚厚的信件,冷冰冰地道:“王书记,怎么搞的嘛,不到七天的时间里,告你的举报信多达三十五封,你是怎么干工作的?”
王思宇泡了杯热茶,送到他面前,微笑着说:“李书记,先喝杯茶,消消火,信上反应的问题应该都是捏造的,如果有一件属实,我认打认罚。”
“哦?”李国勇下意识地挑了挑眉头,伸出右手,接过茶杯,端到嘴边吹了吹,却没有喝,而是随手放在旁边,依旧一脸严肃地望向王思宇,摸起办公桌上的一沓举报信,轻轻摇了摇,不紧不慢地道:“王书记,还没有看里面反应的问题,就这么自信?”
王思宇拉过椅子坐下,呵呵一笑,泰然自若地道:“李书记,我踏实做事,坦荡做人,不怕上级领导来查,要是没有这个自信,还干什么工作,您别忘了,我也是从省纪委走出来的干部,起码的原则还是讲的,绝不会踩线。”
李国勇瞄了他一眼,把举报信丢在一旁,抬手敲了敲桌子,语气凝重地道:“那好吧,王思宇同志,既然你这样自信,我就问你几个问题,希望你能如实回答。”
王思宇见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,不禁心中有气,也就收起笑容,语气冰冷地道:“李书记,你尽管问吧,我一定据实回答。”
李国勇点了点头,从黑皮包里拿出黑色的本子,又在笔筒里挑了半晌,摸出一管粗笨的签字笔,在本子上写下一行字,没有抬头,直接问道:“王书记,你有没有收到过大王乡送来的价值四千元的年礼?”
王思宇笑了笑,不假思索地道:“有。”
李国勇抬起头来,皱了皱眉,把签字笔丢到一边,拿起杯子呷了一口茶水,面无表情地道:“那你是怎么处理的呢?”
盯着那双冷漠的眼睛,王思宇不慌不忙地说:“当晚我并不知情,他们直接把蔬菜和猪肉放到菜窖里,我在了解情况后,第一时间给大王乡的乡长毛新竹打了电话,并将五千元的现金交给他,毛乡长已经给我打过收条,收条和银行取款记录都有,就在办公桌左边第二个抽屉的信封里,您现在就可以查看。”
李国勇微微一愣,脸上露出一丝诧异之色,但很快就恢复如常,他低头拉开王思宇所说的抽屉,果然在里面翻出一张信封,从里面取出收条和取款记录,仔细看了看,就在本子上唰唰地写了起来,随后把收条和取款记录重新装到信封里,拿胶水粘好封口,丢到自己的黑皮包里。
他不紧不慢地呷了口茶水,砸吧砸吧嘴,放下杯子后,盯着王思宇的眼睛,加重了语气道:“王书记,有人来信反应,你和前任秘书的妻子有不正当关系,所以破格提拔了那位秘书,更加令人无法容忍的是,你利用职务之便,将那位秘书调到了偏远的山区任职,而把他老婆接到家里来住,每天晚上都……啊,有这种事情吗?”
王思宇心中一动,已经隐约猜到这封信是谁指使写的,他不动声色地解释道:“李书记,此事纯属污蔑,关于秘书钟嘉群的提拔一事,完全是出于公心,也符合组织程序,常委会的记录有据可查,他的去向是由钱书记在书记碰头会上定的,至于钟嘉群同志的爱人,确实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,暂时住进我租住的院子里,我们做了邻居,但钟嘉群的母亲也搬了过来,您可以和她们进行谈话,也可以向钟嘉群同志了解,我本人在生活作风方面一向是严格要求的,绝对经得起组织上的调查。”
李国勇低头在本子上写了一行字,停下来后,缓缓抬起头,目光锐利地盯着王思宇,沉声道:“王书记,你和县委钱书记之间有矛盾吗?”
王思宇摇头道:“没有。”
李国勇撇了撇嘴,拉长声音道:“真的没有?”
“绝对没有。”王思宇斩钉截铁地回答,接着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来,点上后吸了一口,笑着说:“李书记,怎么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,我一个挂职副书记,怎么会与县委书记产生矛盾,且不说我来西山没多久,即便是到我原单位去调查,也不难发现,我王思宇不是那么难以相处的人。”
李国勇听着这话有些刺耳,却不以为意,皱着眉头继续问道:“有人举报你与公安局的万局长勾结在一起,迫害西山县著名民营企业家赵大富,以达到攻击钱书记的目的,有这样的事情吗?”
王思宇微微一笑,摆手道:“李书记,这种说法纯属无稽之谈,真实情况是这样的,在前些天的常委会上,我们通过了一项决议,就是严厉打击涉黑势力,营造良好的招商软环境,赵大富此人有前科,组织了一批黑恶分子,为祸乡里,在西山县做过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,警方根据周密的调查,将他抓捕归案,审问过程中也没有滥用私刑,不存在迫害一说,只是在昨晚的审讯当中,确实查到一位县委主要领导的违法乱纪证据,目前省纪委的孙副主任正在审理中,具体的情况,我也不太清楚。”
李国勇的眸光忽地一亮,嘴角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,稍纵即逝,却又板着面孔,把签字笔丢到身前,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,气哼哼地质问道:“王书记,这些天到西山县来的两队人,好像都是你王书记以前的部门同事啊,有督查室的副主任,也有省纪委纪检监察五室的副主任,你这样摆明了车马,还说不是在整钱书记吗?”
王思宇皱着眉头,把半截烟掐灭,丢到烟灰缸里,双手摊开,愤愤不平地道:“李书记,请注意你的措辞,我不认同你的看法,我是在那两个单位工作过,但现在是西山的干部,哪里能指挥得动前单位的同事,更何况,他们要来西山公干,我总不能因为避嫌赶走吧,您这样无端的猜测,我觉得非常不好,对我个人的怀疑都是可以理解的,但请不要牵涉到其他人,据我所知,那两位同志都是单位里的骨干,都是讲政治讲原则的好同志,不能蒙受不白之冤。”
李国勇耸了耸鼻梁,冷冷地哼了一声,摆手道:“王书记,我不想听你的诡辩,案子进展的怎么样了?”
王思宇满脸无辜地道:“李书记,案子的事情我没有精力去关心,那是公安和纪委要做的事情,现在县里一二把手都不在家,海洋书记也在国外,政府和县委需要办理的公务这样多,我这个副书记忙得脚打后脑勺,要不是您过来,我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,哪里会对一个普通案件那样上心。”
李国勇险些被气乐了,冷笑半晌,摸起杯子,慢悠悠地呷上一口茶水,握着拳头重重地敲了敲桌子,没好气地道:“好你个王思宇,当初还真没看出来,你小子还真有能耐,油盐不进嘛。”
王思宇一脸真诚地望着他,摇头道:“李书记,我不明白您的意思。”
李国勇叹了口气,把身子向后仰去,坐在皮椅上摇了摇,眯着眼睛,缓缓道:“不明白?那就挑明了说吧,既然已经打了,就一定要打死,不能留下后患,你小子,还是太年轻了,缺乏政治斗争的经验,怪不得方书记不放心,临走时嘱咐了我半天,稍不留神,你就捅了个大篓子,这样蛮干,就算扳倒了钱雨农又能怎么样,你在上级领导眼里会落下很坏的印象,别人又会怎么看你,以后哪个一把手会再放心使用你?”
王思宇心头一震,霎时明白了几分,赶忙起身,为李国勇续上茶水,笑呵呵地道:“李书记,倒被您吓了一跳,还以为您这是来兴师问罪的呢。”
李国勇合上本子,把眼皮抬起,从办公桌上摸过烟盒,抽出一根烟来,点上后吸了一口,鼻子里哼了一声,摆摆手,慢条斯理地道:“是不是兴师问罪,现在还很难讲,要看你做得怎么样,抓紧时间把案子搞清楚,上报市委,想要瞒天过海,绕过市委直接捅到省里去,那肯定是行不通的。”
王思宇叹了口气,笑着说:“李书记,早知道您肯帮忙,我哪里会费这么大的力气。”
李国勇抬手看了下表,就皱着眉头道:“我下午还有个会,你抓紧把案情讲清楚,我好及时向市委岳书记汇报,这种事情不能拖,早汇报早主动。”
王思宇忙应承下来,抓起办公桌上的电话,分别给万立非与刘福泉打了过去,让两人带着相关的证物和笔录过来,二十分钟后,两人赶来,刘福泉在见到李国勇后,心里就是一惊,李国勇也是省纪委的常委之一,只是他工作繁忙,极少参加常务会议,但即便是常务副书记罗云浩也对他高看一眼,刘福泉以为贸然出动,惹了麻烦,心里就是一阵紧张,他有短处落在王思宇的手里,只能听招呼,这回撞到枪口上,有苦难言,就暗叫倒霉。
正懊恼间,斜眼望向王思宇,却见他正拿手捂住半边脸,微笑着向自己使眼色,刘福泉这才稍稍安了心,毕恭毕敬把卷宗递交过去。
李国勇在看过笔录,又把录像带放了一遍,心里就踏实下来,勉励了两人几句,让他们抓紧破案,早日将腐败分子绳之以法,万立非与刘福泉才放下心来,笑着说好,转身退了出去。
李国勇坐在皮椅上沉吟半晌,就站起身子,走到窗边,轻声道:“马上写份说明材料,我下午交给岳书记,材料要这样写,你接到匿名信,说钱雨农要借着出国考察的机会出逃,并提供了一些有力的证据,凭借你在省纪委的办案经验,觉得事情确实可疑,但因为事情牵涉到一位重要官员的名誉,你不敢擅自行动,就打电话请示了我,之后的行动,都是在我的指示下办理的。”
王思宇愣了愣,皱着眉头道:“李书记,把您牵涉进来,不好吧,钱书记可是岳书记面前的大红人,要是这样写,他可能会对你有意见。”
李国勇转过身来,语气冰冷地道:“让你写就赶紧写,还怕我抢了你王书记的功劳吗?他算哪门子大红人,不过是个老油条罢了。”
王思宇坐在椅子上,摸起笔来,心中却依旧顾虑重重,生怕给李国勇招来不必要的麻烦,沉吟良久,没有写下一个字。
李国勇见状,难得地笑了笑,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,轻声道:“放心大胆的写吧,岳书记现在需要我的支持,你还真以为我是个不中用的糟老头啊,哼,方书记当初都没敢这样轻视我,你这小子,真是太不像话了。”
王思宇这才微微一笑,运笔如飞,唰唰地把材料写了出来,李国勇接过材料看了看,鼻子微歙,再次轻轻地哼了一声,点头道:“文笔还不错,就是字体难看了点。”
李国勇把材料放在皮包里,穿了外套,就在王思宇的陪同下,来到楼下,坐进小车里,司机缓缓发动车子,将小车驶出县委大院,很快消失在大街上,王思宇伫立良久,心中升起一股融融的暖意。
他本以为方系已经彻底垮掉了,却没有想到,在关键的时刻,竟能得到援手,而方如镜虽然没有直接提拔自己,却在用他的方式来帮助自己,这份情分,沉甸甸地压在王思宇的心头,让他觉得自己也应该做些什么,努力回馈方家,希望能够有这样的机会吧!
轿车驶出西山县城后,李国勇回头望了一眼,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,点了一根烟,惬意地吸了一口,嘴里吐出淡淡的烟雾,还有一句微不可闻的称赞:“臭小子,干得漂亮!”